文坛的行吟诗人 文苑的美茂奇葩——欣读康铁铃早期创作自选集著《城里城外》札记

康铁岭先生是当代中国文坛行吟诗人、仁义大侠、黑骏马。康公60岁后才“铁心矢志，著古城三部曲；岭崇山峻，立仁德百万言”。长篇巨制《书院门1991》上、下两卷近百万言，由陕西人民出版社推出，惊世骇俗，好评如潮；《马道2001》上中下卷130多万言，即由陕西师大出版社推出，读者翘首以盼；《民乐园2011》近百万言已经杀青。康公犹有创作“古都三部曲”的鸿幅巨制规划。我在欣然细读《书院门1991》之后，曾经写下感言：“康先生‘古城三部曲’是跨越高原的高峰之作。巴金先生“激流三部曲”《家》《春》《秋》约百万言；欧阳山先生“一代风流”《三家巷》、《苦斗》、《柳暗花明》、《圣地》、《万年春》五卷长篇小说总约150万字，读者喜欢而有印象的仅有《三家巷》；柳青《创业史》计划是四部，因种种原故只写出两部。康先生阅历繁富，世情练达，才情横溢，‘古城三部曲’艺术精湛而平衡，部部神功精品！”而今欣读康公早期创作自选集《城里城外》，我被文坛这一株美茂奇葩所吸引、所震撼、所感染着啦！

康铁岭早期创作自选集《城里城外》，已经彰显出创作主体是极富文学天赋、才情横溢、正气浩然的艺术全才和文体家。《城里城外》是按“古已有之”鲁迅杂文式“编年体”结集法，即把某一时段内所作种种体裁文章辑为一集：把早期所创作的随感、时评、杂文，写人、叙事、记游散文，报告文学、中短篇小说，计55题（篇）作品辑为一集。在笔者的心目中，一部《城里城外》的人文思想意蕴和题材描写领域，分明比他数百万言的长篇巨制《书院门1991》、《马道2001》、《民乐园2011》还要繁富、宽泛、宏放、厚重。鲁迅说过：“我总以为倘要论文，最好是顾及全篇，并且顾及作者的全人，以及他所处的社会状态，这才较为确凿。要不然，是很容易近乎说梦的”（《题未定草（七）》）。运用文本细读与作家传记研究相结合的批评方法，“以意逆志”，以诗见人，知人论世，顾及全人，是完全必要和十分切当的。

《城里城外》一文置之于首篇，并作为自选集书名，显而易见其在作家心目中的分量与位置。此犹如鲁迅先生的《狂人日记》之于《呐喊》和《彷徨》中25篇小说一样，《城里城外》就是康铁岭早期创作自选集《城里城外》的开场锣鼓、“序曲”和“主题音乐”。“城里城外”分明就把人世间“一的一切”、“一切的一”、天地之间、六合之内的“一的一切”都囊括了。大凡地球村人不是“城里”人，便是“城外”人了。作家以睿智新锐、出类拔萃的襟怀与视界，文章开宗明义：“过去城里人总瞧不起乡下人。其实几千年前都生活在荒野，都是母系社会的子孙，谁瞧不起谁？”接着极幽默风趣地爬梳与述说城乡人们都有种种劣根性，诸如城市人被乡下人骂作是京油子、街皮、二流子，能说会道、投机取巧、脸皮厚、会摆谱、精于看风使舵、指鹿为马、吝啬得“一个虱能分三顿吃”等等；乡下人则被城市人骂作山狼、稼娃、乡巴佬，虽然有从不太讲卫生习惯，但是诚实可靠、勤劳吃苦、坦荡憨厚、讲信用、不怕羞、敢闯敢干，显然作家主旨在于批判国民劣根性。而正是亿万“城里城外”人们的劣根性，才扮演或导演出一幕幕五光十色、斑驳陆离的社会丑剧、闹剧、悲喜剧。作家坚信：“时势造英雄”、“傍德”与“奋斗”就能逆袭、“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最后呼吁人们：“城里城外谁也不要笑谁！”“谁也不要怪谁！”“不要再喊了，农民工，乡下人！不要再叫了，都市的贫民！这社会飞速发展，跟不上就落伍了。谁管你城里城外，看谁能把握时机。城里城外都是人，发展才是硬道理！在机会面前人人平等，奋斗吧！”

热情抒写亿万人民大众浓郁真挚、心虔意诚的乡情友情家国情，是一部《城里城外》首先的和重要的人文思想意蕴。《丹江漂流》、《穿过野山那一缕阳光》记写长期工作和生活在商洛地区、县镇作为“农村工作的希望与明天！”的一帮“有朝气，有文化，有信念”，想干事，能干事，肯牺牲奉献的行政、文化旅游干部们不忘初心、恪尽职守，创造性地开展和拓新变革人民群众生产、生活和生存条件的事业、政绩、情谊、精神。《商山行》、《正月初三》等深情地书写活跃在商洛各县一群酷爱文学的布衣诗仙、山野才子、草根作家，诸如挚友张志军、丹影、远洲、刘安民、侯培元、孙小胜、白群、亚娟、流涛、韩俊英、王小勇、王良、顾新文、周建国、陈平、杜军、刘刚等等，网友王坚波、潇潇雨、青衣、杜杰、张福善等“文化发烧友”、“无怨无悔在默默的成为社会文化的守护者”、“为文化而树旗奋进”的民间“文化阵地最忠诚的战士”们的深厚情谊和卓越业绩。《今夜无眠》针对现实生活中骗助学贷款、骗下岗费、骗吃死人工资，以及为富不仁、装穷耍赖，开高档宝马的大款连闯五个收费站、一帮富翁老婆进超市屡屡偷菜等现象，大声疾呼：“想装穷的富人，收起你的贪心吧，多少给穷一点求富的机会吧”！《春雪》由镇安县黄家湾益兴村尚有20多名无依无靠、每户财产不足百元的贫困老人，联想到陈光标为首的两会代表秀皮鞋皮带、名牌西装、旗袍提包，忧民悯人情感深挚，不禁泪目。《大山的守望》中镇安县崇家沟义兴村酷爱故乡热土老太太李致萍，当村民和儿女们都搬出大山住进新居，她却要独自生活在山沟里。文末，作家犹如苏东坡“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一样，由衷而深情地“祝这位大山的守护者长命百岁！”

《初雪》叙写“我”上世纪70年代在商洛氮肥厂开“黄河”大卡车、随后到商洛文化局给领导开小车、90年代初离开大山下海的人生经历、乡土风俗和世态人情，犹有“我”在秦岭山地312国道边、风雪之夜中，与张家坪村刘氏一家人建立的的美好、温馨的深情厚意。《下雪了》由伟人《沁园春﹒雪》、刀郎《2002年的第一场雪》、2008年冬南方多省的雪灾，写到2009年“双11”古城西安近半世纪罕见的暴雪，联想到与自我命运息息相关的1970年“倒春寒”的那场大雪和1992年冬翻秦岭告别商洛的漫天飞雪，写到上海某贪官78套住房，或专养情人、或专养宠物、或专受贿接待、或专藏钱存物；而没有取暖设备的城市平民、高寒作业的农民工、顶风冒雪劳作的环卫工人与农牧民则受着冻与冷；又写到应该让出“城市中那么多闲置的空房”，使农民工孩子感受到“城市的温暖”。这分明是极富恻隐之心和悲悯情怀的康铁岭的无韵的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式的抒情诗章！

深情关注与亿万民众生活和情绪、中华民族命运的息息相关的一切领域的现状与问题，是一部《城里城外》另一个重要的人文思想意蕴。教育的产业化，严重误导和坑害了亿万人民群众。《搬家》大评城市环保的乱象；《为虚线喝彩》大话城市交通管理；《碑风》揄击领导题字、树政绩碑之风；《摇钱树》鞭挞城建征地中坑国害民、损公肥私、造假骗钱的行径。《歪教》与《楼下副三号》对读，互为见义，更能收到相当特殊的现代人文思想启迪和艺术效果。《歪教》自我人生成功逆袭的经历和体验、自我子女教育的经历与经验现身说法，开诚布公地谆谆告诫人们：在某些精明人利用普遍性世俗迫切欲使子孙成龙成凤的心理，人为制造由胎教、早教、幼教、小教、初高中……全程系列型教育产业化；而“天下凡是产业哪有不想获利的？”挂牌“教育产业集团”的教育机构无不是“经济效益第一”，一大批冤大头的家长花了几十万到头来子女未必能考上“本科”、“专科”；真叫这“歪风、歪教、歪产业把人害惨了”！再说，家家子女皆成龙成凤那龙凤还是龙是凤吗？古人云：“自古寒门出才子”。新来的陇县看大门的马师傅之子小马小学刚毕业，这个弱小而诚实聪明、知恩图报孩子，在受大院内居住的李校长、李副行长等众多好心人的同情和帮助顺利地进入中学，并住进“楼下副三号”地下室勤奋学习，自强不息，经过几年发愤读书，后考入北京的名牌大学，成功实现人生逆袭，陇县教育局和毕业学校都资助他学费。正因为如此，作者敬告人们：“别受五花八门的误导，哪个学校都能出人才，请不要信邪”！《失业》记述“我”夫妻俩在当代中国“同病相怜”、“跟风补课”、“痴心不改”，唯图子女能够成龙成凤成才的背景下，从幼儿园小、中、大班，到小学、中学、大学接送了儿子十五年的所见所闻所感，接送孩子的父母家长、车辆有种种，可经过无数冬去春来、甜酸苦辣岁月，那些开大奔、大面包、公务车的高官大款，未必能拼得过蹬三轮、骑摩托、自行车或乘11号的步兵普通市民，而使子女最终在竞赛能夺魁的！“我”夫妻俩因认真履职光荣完成了使命而退休“失业”！从某种意义来说，《失业》一篇以接送亲子上学的经历现身说法，堪称为是对《歪教》与《楼下副三号》的诗性总结。

中篇小说《闫道姑》开篇先写“清风观”的来历，接着描写主人公闫赛梅入观之缘由：长有杨玉环身材、西施脸的少女闫赛梅中学未读毕业，就被县公安局刘局长的小舅子盯上了。局长夫妇上门以招工指标为诱饵提亲，父母劝女儿答应了这门婚事。闫赛梅到公安局当了警察，一次随局长侦察、处置盗伐山林案，她目睹了局长毫无党性、毫无原则，与盗贼常川夫妇权钱、权色交易的黑幕，而使此重案不了了之；局长夫妇一群又能让闫赛梅飞速入党、提干，并精心设计了利用她爱慕心与青春美色，放倒“俘虏”年轻有为的新到任县委白书记，使刘局长一伙得以升迁。随后，白书记升迁调离山城走了外省，刘局长升任县委副书记又调外县为一把手，闫赛梅28岁尚未有理想对象成婚，而县委新任女书记又不重用她。于是闫赛梅下海去深圳搞时装表演，曾与一个港商结婚。几年后却返回山城，进入清风观修道，道号“净光道姑”。《闫道姑》是一部悲喜剧，借闫赛梅形象“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她由一个美貌纯朴、热情向上的少女，执著追求理想爱情与生活而不得，于是进入道观的悲剧；借公安局刘局长夫妇形象则“将人生无价值的东西撕开给人看”，无情地讽刺和鞭挞社会生活中一群以钱与色行贿求升迁的丑恶灵魂。《闫道姑》主人公闫赛梅形象与《书院门1991》主人公宴子敬形象人生大结局是极相同的，善良、正派、率真，看破红尘而又绝不随波逐流、更不愿同流合污的闫赛梅入东牛槽沟清风观静心修道，宴子敬也愤然离开西安书院门奔向四川道观而去。

无情地叩问和拷打当代国人浮躁而心为物役的异化灵魂，扫描、透析、把脉、火针重药当代中国种种锢弊顽疾，是一部《城里城外》又一个重要和基本的人文思想意蕴。鲁迅指出：“‘讽刺’的生命是真实；不必是曾有的实事，但必须是会有的实情”。“它所写的事情是公然的，也是常见的，平时是谁都不以为奇的，而且自然是谁都毫不注意的。不过这事情在那时却已经是不合理，可笑，可鄙，甚而至于可恶。但这么行下来了，习惯了，虽在大庭广众之间，谁也不觉得奇怪;现在给它特别一提，就动人”。（鲁迅《什么是“讽刺”？》）《审判个，球！》、《搬家》、《画皮》、《伏虎图》、《名人的嘴》、《伸出友谊的嘴》、《病二代》、《送别》、《歪教》等等，无不是针砭时弊、美刺现事的檄文。《遥望南山》一针见血地撕开“有车白领”族从“贼村”倒卖仿制皮尔卡丹、金帝、波士、迪马等洋大牌服装的真相。《傍爷》不仅鞭辟入里地针砭“朦胧之中混社会”和“绞尽脑汁在骗社会”两大群类人；而且把脉、开药方，认为人世间百病根源无不在“缺德”，只要敬德、“傍德”就行！《一个“王八”十顶帽》从合肥某区财政局董黎明“舍得花钱，而且出的多，出的起”，批发性卖官，一身兼多种要职说起，极度嘲讽与鞭挞“管人的卖官帽，管项目的卖批文，管财政的卖指标，公安加入黑社会”现象，愤然指出有人竟然专兼职37项，甚至达70多项！《病二代》历数“奔六”老同学、老朋友陈大夫在县医院上班仅24岁的儿子患“痛风”、州人事局长当交警的26岁儿子患高血压及动脉硬化、谢院长患重型高血脂安4个支架，警告“官二代”、“富二代”们，要想在“毒奶粉”、“素肉精”、“色馒头”、“假五粮液”充盈的时下“不想早死”、“多传几代”香火，那就“从今天开始”切勿图便宜随父辈白吃白喝、肥吃海喝而患“中国特色的富贵病”，来壮大“病二代”队伍啦！

鲁迅先生百年前就无情地批判：“中国的根柢全在道教，……以此读史，有多种问题可以迎刃而解”。闻一多先生认为：“道家”是哲学，是从“古道教中分泌出来”的“精华”；“道教”是宗教，由原始宗教（巫）而天师道；“新道教”则是道家的堕落形态。《上洛的风水》写县上孟县长、牛县长、崔县长几任领导讲究风水，以求升迁，在政府大门上瞎折腾，抨击社会讲迷信、讲风水的不良现象！文末作家深情地写道：“但愿上洛县的大门今后千万别再折腾了……该把心思放在该放的地方，不就是个供人进出的大门么，谁能把它修出个花？……花时费工不说，那一砖一瓦，可都是纳费人的血汗钱哟！”《王和尚》则借助书写几代靠罗盘吃看风水饭的王和尚的故事，讲述大云寺所在的大云县光和尚就有七八千人。讽刺和揄击在大云县和尚在开公司、炒股、搞房地产、按摩、洗觉、上网开博客、甚至娶老婆、包二奶，超前商业炒作、“以佛求财”有方：消费积分可获书画作品等的社会现象《马永生买房记》则写主人公自幼当徒弟做卖布生意，他平生“做任何事情，都逃不出一尺扣三厘米的规矩或者说习惯”，数十年买房几次都写好了契约，都因为他硬是要求卖主让些利而终未成交，旧行业歪“习惯”害死人。

倾情发现和挖掘、赞美和高扬亿万普通劳动民众夸父逐日、精卫填海般忠贞不渝追求诗与远方的勇毅之志和金子般的向真、向善、向美、向上的精神道德风尚，是一部《城里城外》又一个重要的人文思想意蕴。犹如鲁迅《一件小事》、《社戏》、《为了忘却的纪念》、《孩儿塔﹒序》、《忆韦素园君》等发掘和高扬民众高尚品德那样，《城里城外》中《刘地主》一文热情赞誉陕南图书馆长、研究馆员、共产党员刘大圣，不仅对组织忠心耿耿、工作兢兢业业，为人谦虚上进，而且敢于尖刻地讽刺与批评某写领导同志“一味空喊”的浮夸作风、敢于在支部大会为老馆长的入党问题“仗义执言”发表意见，“是一个真正的、勤劳、诙谐的人民忠实公仆”，是“名副其实，真正进了一个主人应尽的义务”的共产党人！《王变娃》为平凡而伟大的小人物树碑立传，写原本是个朴实勤劳的农家女子的王变娃，只因为像祥林嫂不幸被狼叼走了阿毛，她的孩子得了四六风夭折了，于是精神失常了。然而，社会地位极其卑微的王变娃却毅然奋不顾身地“为了帮助别人献出了生命”，拯救了“一个横穿公路的孩子”。王变娃献身救人的事迹感动了人们，自发为她“送葬队伍空前壮观、庞大”，“可谓是人山人海”。当年半坡博物馆画家李相虎和县文化局袁启凤有挽联：“来匆匆，去匆匆，小城清冷；不求名，不求利，路人知名”。“柴笼伴君行，街巷映身影；风雪怜君逝，史垂上洛城”。读之不禁令人热泪盈眶！

《英雄无泪洒红雨》深情追记全国劳动模范、农民英雄刘西有带领马炉人用热血和汗水创造了奇迹：在修造的1000亩伟大梯田里实现了解放时亩产100余斤向600多斤的飞跃；绿化荒山7300多亩、栽植名贵中药萸树220000株；改变了方圆20多公里的200多户人家的生存生活条件；1983年就使142户村民超前进入小康社会；1985年全村都实现万元，超前20年实现国家“九五”计划！在一切向前看的时下，作家赞美和呼唤的是“艰苦奋斗”的创业精神呵！《狗咬专员纪念日》则叙写跟随商洛行署专员赵喜民调研农村文化站建设工作所见：为患病老乡送药、服药、赠5斤粮票和10元钱；乡镇文化站无编制、无经费、无书刊与设备；到一村被大狗扑倒，吃老乡的苞谷糊汤坚持每人交1元伙食费，当晚4人同睡农家土炕；半个月后下达文件：乡镇文化站有了专职编制、落实“文化﹒体育﹒娱乐﹒科普﹒农技校”五位一体发展模式、取消形式主义欢迎仪式；专员无专车、无专职秘书，工作扎实，作风朴实，平易亲民；商洛地区农村文化站工作比全国超前20多年，给山区乡村百姓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作家但愿世间有“移魂大法”，把前辈党政干部的优秀传统“移植”给当今的公仆身上！

《丹江漂流》、《穿过野山那一缕阳光》则热情抒写和表现改革开放大时代一群有理想、有文化、想干事，能干事，创造性地开展工作，有效地改变山地面貌和人民群众生产生活条件的感天地、泣鬼神的壮丽事迹！

《画悲 画痛 画焦骨》描写已经以《边防战士》、《血染的风采》而著名的军旅画家王斐复转故乡大荔县公安局，只因上司嫁祸于人，王斐被一桩“渎职”案而除职8年之久，直至恶棍“上司”被“双规”。此逆境中的王斐把自我特立独行的艺术创作主体人格和生命体验融入“牡丹”画作中，使一幅幅画作成为有焦、骨、魂、格之生命的、表现的、创造的艺术精品！《山鬼——陈无言》中山鬼陈无言，商山人，原名陈海峰，自称“道行先生”，从其“本在教育上工作，天不遂人愿，家庭变故及多种原因让他为了心中的梦走出了商山商水”，在关中书院门口“摆摊写字”，“以其为事但不以为生”，“在都市闹中求静，以遣其情”。“那双眼睛总是炯炯有神”，“放着像鹰一样傲岸的光”；“在关中书院的东侧墙上豪迈地用毛笔写下了‘观天处’，引得路人不解”。他出版贾平凹题写书名的《彼岸》，后来不再摆摊写字，漫游西北五省大地，撰出景区重金收藏的近千言《崆峒山赋》；“他一身装，长须髯胸，有几分道骨仙风之神韵”。他如今已经有了孙女，可他“太伟大了”，绝不当“子女的奴才”！这山鬼陈无言分明就是《书院门1991》之的主人公宴子敬形象的生活原型呵！

细读《城里城外》中从《遥望南山》、《跑大业》、《伏虎图》、《今夜无眠》，到《剃头》、《六猴》、《闫道姑》、《英雄无泪洒红雨》、《穿越野山那一缕阳光》、《秦岭那边有朵云》一篇篇用赤诚热血写出的灿烂文字，就能看出60年建设与改革大“时代的眉目”。她是堪为一部“史家的绝唱，无韵的离骚”型史诗呵！

康铁岭著《城里城外》具有卓著而特殊的艺术成就和独异而鲜明的艺术特色。

首先，擅长运用“第一人称”叙事艺术手法，总使“我”以在场人、亲历者和目睹者身份述说作品中人物和事件，就使得作品极其富有艺术真实性和艺术感染力。自古代就有陶渊明《五柳先生传》、阮籍《大人先生传》等；域外则有卢梭、屠格涅夫到佐藤春夫的“自叙传”式创作。鲁迅《野草》被誉称为“独语”体美文、《朝花夕拾》是平易、率真的自传体散文，《呐喊》《彷徨》中小说《狂人日记》、《伤逝》、《孔乙己》、《一件小事》、《头发的故事》、《故乡》、《兔和猫》、《鸭的喜剧》、《社戏》、《祝福》、《在酒楼上》、《孤独者》等无不是“第一人称”叙事。《城里城外》中《远山人家》、《山鬼——陈无言》、《英雄无泪洒红雨》、《西天行》、《商山行》、《为虚线喝彩》、《狗咬专员纪念日》、《病二代》、《大山的守望》、《丹江漂流》、《失业》、《名人的尻子》、《摇钱树》、《歪教》、《碑风》、《刘地主》、《新利》、《傍爷》等等，无不是采用“第一人称”叙事。这种“自叙传”式“言志﹒抒情﹒释愤”之作，既能酣畅淋漓地抒发爱与憎、美与刺、褒与贬的情绪，又能清新自然、绘声绘色地写景状物叙事，还能针针见血、精密透辟地辩难说理。使《城里城外》彰显出一个鹤骨松心、龙性凤仪、坦荡率真、以道为文、憎爱分明、敢美敢刺、渡人济世的抒情主人公形象。而作家总是以平民、平易、平等的身份和口吻，与读者朋友心虔意诚、坦荡率真地絮语家常，对话交流；而不是居高临下地传教布道，就使亿万大众读者倍感温馨和亲切，倍受感染与启迪！

   其次，师心遣论，使气命文，由内而外，有感而发，情真意切，义正词严。文学就是人学，就是世间人情学。大凡中外古今青史留名的文学家，无不首先是一位伟大的爱国主义者和人道主义者。细读一部《城里城外》，“以意逆志”，迎面而来的是一位伟岸而朝气蓬勃、不独继承中华民族优秀士文化“矢志于道、兼济天下、忧国忧民、自强有为”数千年古典传统，而且继承鲁迅为代表的“与时俱进、血荐轩辕、以人为本，人民至上”百年现代传统，深明大义、写志抒情，以文明道，以文铸魂，以文育人，以文化风的民族英魂和人民文学家。康公早在朋友圈放言欲创作《黑楼梦》、《四国演义》或《目睹四十年之怪现状》。这部《城里城外》和数百万言的“古城三部曲”《书院门1991》、《马道2001》和《民乐园2011》，便是出类拔萃、繁富辉煌的文学创作成就。作家乡情友情家国情，情深似海；正气义气浩然气，气壮山河。他拥抱时代、执著现实、热爱生活，心中总有诗与远方；当他把目睹、耳闻、心想、体验过的生活进行个人化而又合乎社会主流真善美价值判断、进行情感泽润，灵魂孵化，理智锻炼，使之既有温度，又有人文思想，由衷而发，师心遣论，使气命文，无所顾忌，纵意而谈，自会成为“撄人心”的华章奇文。郭沫若认为，个体生命因人文环境的差异而不尽相同，由内而外的“生命的文学，就是表现的、创造的文学”。某一群无肝无肺、浑浑噩噩或数典忘祖、卖国求荣的冷血的“无毛双足动物”（钱钟书），他们熟视无睹，或指鹿为马，或心为物役，或明哲保身。《城里城外》中篇什既勇于是是，又敢于非非，充分彰显出鲁迅谱系精神界志士“天地英雄气，德勇民族魂”本色！

再次，作为“鲁迅精神谱系”的精神志士，康铁岭虽说已经年逾“知天命”，确确具有“初生牛犊不怕虎”之大勇气。他赠友人墨宝最多的数“悟道”二字。其繁富而传奇的人身阅历，磨砺培养出高贵人格精神。他不愿做无肝无肺的逸士、寓公安度晚年，正是因为他是修为“悟道”的真人，他有着博大宏放的人民本位、血荐轩辕的襟怀，忠贞不渝的“文化-济世”情结，有着“以人为尺度”和以道为文、以文明道的自觉，他总是以健全、高尚、圆满的自我人格做背景，以无比宏放的襟怀中一腔浩然正气为刀剑，每每“用理性之光、正义之光、善良之光照亮生活”，透析社会，美刺现实，“劝善惩恶”，匡时强国。于是，短小精悍的随感时评性杂文，就成为作家“感应的神经，攻守的手足”。而最可宝贵的是康公传承鲁迅杂文“论时事不留面子，贬锢弊常取类型”的传统，总是“顺应人民意愿，反应人民关切”，无情地嬉笑怒骂一切假丑恶的人与事。年逾半百的作家，依然确确是鲁迅100年前在《摩罗诗力说》所呼唤的拜伦、雪莱、裴多菲、普希金等“自觉勇猛发扬精进”、“强怒善战豁达能思之士”，“作至诚”“温煦之声”，“致吾人于善美刚健”、“出于荒寒者”的“精神界之战士”。《城里城外》中随感时评文多清峻、忧郁、愤懑情感意绪，山水游记文多芬芳、明朗、温馨情愫，小说则把热烈的美刺褒贬意绪诗化地融入生活化细节与场面描写之中，发人沉思、催人向真善美境地奋进！

其四，作品体裁的极其丰富多样化，是《城里城外》的分外显著的艺术特色。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康铁岭阅历繁富，又博闻强记，才情横溢，非凡的生活、思想、艺术感受力与表现力，使他能够娴熟地驾驭诸多种艺术体裁，诗性地反映当代人民关切，表现人民生活和心态意绪，大凡涉猎的体裁皆一出手便出彩，篇篇清峻通脱，超凡脱俗。其堪称是文学界通才、全才，天才的“文体家”。《城里城外》中有中、短篇小说，诸如《闫道姑》、《万道士》、《王变蛙》、《庄主任》、《章贼》、《王和尚》、《袁大头》等；有特写、通讯、报告文学，诸如《刘地主》、《喜娃》、《楼下副三号》、《画悲﹒画痛﹒画焦骨》、《剃头》、《马烧锅》、《英雄无泪洒红雨》等；还有郁达夫式“细、清、真”的纪游写景散文，诸如《西天行》、《商山行》、《大山的守望》、《穿过野山那一缕阳光》、《天云山游记》、《天竺风雨行》、《九天山之行》等。如果说，郁达夫山水游记《钓台的春昼》、《兰溪》、《石梁飞瀑》、《方岩纪静》等往往以静态主体视点作周向运动式描绘所扫面、捕捉到的自然景观那么康铁铃记游散文则多描绘主体驾车奔驰中所见大跨度、动态视野中的壮丽山川风物；犹有鲁迅《朝花夕拾》与郭沫若《反正前后》、《北伐途次》型传记散文《丹江漂流》、《失业》、《初雪》、《正月初三》、《春雪》等；而最丰硕的则是憎爱分明、美刺褒贬现事的杂文，诸如《审判个，球！》、《搬家》、《画皮》、《伏虎图》、《名人的嘴》、《伸出友谊的嘴》、《病二代》、《送别》、《歪教》等等。时贤何俊峰认为：作家“既有鲁迅杂文的大气、骨气、勇气和锐气，又有商洛文人的人气、才气、灵气和精气”。应该是颇具见地的知人之论。

最后，《城里城外》的语言是性情中人的快人快语，坦荡率真，清峻通脱、犀利有力、幽默风趣，创造性地化用、融会、综合秦东地区、商洛地方鲜活的大众生活口语，时下网络用语，极富于现实生活气息和人世间烟火味。如此颇接地气，使大众读者倍感亲切。鲁迅《作文秘诀》中主张：“有真意，去粉饰，少做作，勿卖弄”。在某些文人雅士看来，《城里城外》分明不够细腻优美，也缺乏心灵鸡汤式的甜蜜，而这种师心遣论，使气命文，纵意而谈，无所顾忌，文如说话，不事雕琢，明白晓畅，雅俗共赏，正是其独立而鲜明的语言艺术风格。“姐夫关门扪住了小姨子奶子——真巧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那年月人心只有公家”、“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笨狗扎了个狼狗势”、“洋芋糊汤疙瘩火，除了神仙就是我”、“十亿人民九亿骗，总部设在驻马店”、“光看贼吃饭，不看贼挨打”、“头牯”、“精尻子”、“龟儿子心太重”、“日塌了”、“洋瓷盆子”、“腿扎缠子”、“瞎瞎事”、“球不顶”、“谝闲传”、“吃抢食”、“车把式”、“神了，邪了”、“歪打正着”、“摸不着北”、鲤鱼戏莲、“吼几声乱弹”、“打了错脚”、“关口渡口气死霸王”、“十个司机九个贼，还有一个没得槌”、“老朋友相聚脱了裤子见真的”、“那时社会上流行：听诊器、方向盘、人事干部、营业员”、“天上的牛在飞，地上的牛在吹”等等。而作家行文惯常的净朗明快的旋律节，这种坦荡率真、赤诚乐天、幽默风趣、雅俗共赏的大众言语化笔致，使他的《城里城外》不仅为亿万大众读者提供高品流的审美性娱乐和休息，而且为亿万大众读者所喜闻乐见，爱不释手的多样化“新大众文艺”形式！

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明确指出：共产主义是“人的自我异化的扬弃”，是“人的积极的自我意识”、“人的解放和复原的积极的实现”，“是完成了的人道主义”，是“人类崇高精神之光”。犹如马克思主义思想具有其鲜明的阶级性和实践性一样，她是为人类社会历史服务、“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的哲学。“新大众文艺”具有其特定的描写和服务对象，那就是包括爱国知识分子与企业家在内的社会主义新时代亿万人民大众。康铁岭于2011年出版的《城里城外》，从作家（文学创作主体）、描写对象（文学形象主体）、服务对象（文学接受主体），到自觉地创造性综合、化用古典的、现代的、民间的、地域的文化艺术传统，并且线上与线下、“邙山”博客，与纸媒质出版相融合等等，显而易见，已经彰显出“新大众文艺”的一些基本特征。《城里城外》是真正地地道道的“新大众文艺”，其“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主题意蕴，百姓口唇言语化鲜活朴实而爽快的文学语言，坦荡率真，快乐豪迈，仗义执言，酣畅淋漓，纵意而谈，无所顾忌；她迥异于那些廉价的迷惑、迷醉、安慰性心灵鸡汤，装腔作势、故弄玄虚、勾名钓誉之作。

欣然通读康公著《城里城外》，以意逆志，我心目中的创作主体首先是一位伟大的爱国主义者和人道主义者。他深明大义、仁德侠勇，才情横溢、襟怀宏放，阅历繁富、博闻强记，思维活跃、思想新锐，正气浩然、离垢净植，蓬勃向上、自强有为，杰出的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的成功者和人生逆袭者。康公分明不仅是“新大众文艺”的开山与先驱者，他20年之前就有自己“博客”，并拥有铁杆粉丝两百多万人；《城里城外》中作品就是早年在“博客”发表传播的。作为商海的俊彦和闹潮儿，康公对帝王将相、宫闱秘事、武侠神魔、虚幻穿越之类，绝对不再有丝毫兴趣；而总是以狮子搏兔之力，倾情于捕捉和表现半个多世纪而尤其是改革开放时代亿万中国人民社会现实生活和情绪。康公率先利用最新锐的传媒体、发表来自民间大众群体的创作主体自我的、以改革开放时代亿万大众为描写对象和服务对象的新大众化文学创作，正是方兴未艾的“新大众文艺”的典型特征。而且是“新大众文艺”运动的先驱与骁将！其2011年出版、2014年再版的《城里城外》堪称是“新大众文艺”的经典之作和高峰之作！《城里城外》是一部真正为亿万普通劳动大众立传代言，充盈着正派正义而怒斥市侩主义、充盈着人情人道主义而讽刺鞭挞兽道、市侩及其丛林法则、高扬民主平等而摒弃霸凌、霸槽行径的“新大众文艺”名著力作，所以其又堪称是“扛鼎之作、传世之作、不朽之作”！在康铁岭笔下，在《城里城外》中绝无山林隐逸之气、私人化写作鸡毛蒜皮之风、廉价慰藉心灵的鸡汤味、新言情文学的女儿胭脂粉气，更没有视西方价值观为普世价值观、对人民日新月异的伟大成就熟视无睹的公知一群媚外崇洋气！《城里城外》分明是当代中国文坛堪与《老子》《孟子》《孙子》《管子》《荀子》《韩非子》《抱朴子》等的相媲美的《康子》；是当代中国文坛著名的康氏《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勿容置疑，康铁铃是当代中国文坛一位行万里灵山路、读万卷无字书的行吟诗人；他的《城里城外》、“古城三部曲”《书院门1991》《马道2001》《民乐园2011》无不是当代中国文苑一株株根深叶茂、花繁似锦的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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