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道丨为城市留一抹“工业乡愁”

近日，工业和信息化部公布了第五批国家工业遗产名单，全国共有31处工业遗产上榜，西安电影制片厂、陕西西凤酒厂两处“陕籍”工业遗产入选。

老作坊、老设备、旧厂房……随着城市更新的进程，这些工业遗产正在岁月的侵蚀下变得破败流离，逐渐成为老旧过时的代名词。作为行业和城市的历史记忆和文化积淀的载体，如何有效地保护和拯救工业遗产，如今已成为全国性的热门课题，几乎每一个城市，都为工业遗产的保护而忙碌起来。

工业和信息化部关于公布第五批国家工业遗产名单的通告。（资料图）

工业遗产：为城市留一抹“工业乡愁”

在世界上众多的文化遗产类型中，“工业遗产”是一个年轻的类型。它通常指18世纪以来，以采用钢铁等新材料、煤炭和石油等新能源、以机器生产为主要特点的工业革命后的工业遗存。1978年，国际工业遗产保护委员会成立，2003年7月通过了用于保护工业遗产的国际准则——《塔吉尔宪章》，工业遗产保护逐渐成为国际共识。

来自工信部工业文化发展中心的数据显示，全国尚存的近千处工业遗产，主要形成于古代手工业时期、清末洋务运动和民国民族工业时期，以及新中国成立后等几个阶段。

目前，相当数量具有重要历史文化价值的生产线、重要典型装备和建筑已被拆除或改建，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工业文化载体断层。还有大批工业遗产给城市发展让路的同时，部分工业遗产因开发用途等问题难以达成一致，老厂区长期闲置，陷入不保护也没开发的窘境。

德国鲁尔工业区。（资料图）

那么，如何将记录工业化进程重要信息、承载行业和城市的历史记忆和文化积淀的工业遗产加以保护利用，已成为社会关注的热点。

世界上保护工业遗产的活动最早起源于英国。早在十九世纪末期，英国就出现了“工业考古学”，强调对工业革命与工业大发展时期的工业遗迹和遗物加以记录和保存。其中，最典型的保护案例是英国的索尔泰尔工业区。之后，世界上陆续出现了一批令人流连忘返的工业景观，比如德国著名的“鲁尔”钢铁城公园，加拿大的里多运河，以及玻利维亚的波托西城等。

我国对工业遗产的保护，是从一个艺术家对北京798闲置老厂房的租用开始的。北京798 从军工厂到艺术区，从沉寂到活跃，从保守到创新，一切的转变都是在不经意中“转瞬”即成，已成为一个引人注目的时尚新宠，也无疑成为我国工业遗产保护利用的第一样本。

从北京798艺术区发轫，国内城市纷纷在利用工业遗产和焕发城市记忆中阔步前进。上海、天津、重庆、沈阳、西安、武汉、南京、常州等城市已经开展了工业遗产保护的探索，也产生了一批影响较大的工业景观，如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安徽合肥的合柴1972文创园、陕西西安的“大华·1935”文化艺术街区等文化创意园区。

2017年8月9日，国家工业和信息化部办公厅发布了《关于开展国家工业遗产认定试点申报工作的通知》。文件指出，工业遗产是工业文化的重要载体，记录了中国工业发展不同阶段的重要信息，见证了国家和工业发展的历史进程；开展国家工业遗产认定，有利于抢救一批濒危工业文化资源。如今，国家工业遗产认定工作已经成为了“规定动作”，2017年至今，工信部已先后发布了五批共195项国家工业遗产名录。

世界工业遗产景观波托西城。（资料图）

我国各地的工业遗产像一枚枚“历史足迹”，记录着我国工业由小到大、由弱到强的历史大跨越。截至目前我国拥有的世界遗产数量仅次于意大利，雄踞世界第二。但是，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已评出的1154处世界遗产中，我国的工业遗产入选数量为零。

目前，我国国内的工业遗产保护工作依然任重道远；在全球范围内，我国无一处工业遗产进入世界遗产名录，导致以工业遗产为重要载体的中国工业文化在一定程度上全球“失语”。面对这样的现状，我国“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里明确提出，繁荣发展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健全现代文化产业体系。工业文化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国家工业和信息化部提出，经过五年的努力，工业文化支撑体系要基本完善，并将价值突出的中国工业遗产推荐申报世界文化遗产。

北京798艺术区。（资料图）

锈迹变“秀”：陕西擂响保护城市文脉大鼓

陕西省是我国近现代民族工业的集聚地之一。19 世纪末至 20 世纪初期，陕西民族工业开始起步。20 世纪 50 至70年代中期，国家在陕西建设了一批具有战略意义的工业项目和基地，其中“一五”时期由苏联和东欧国家援建的 156 项国家重点项目有 25项落户陕西省。“三线建设”时期和其他各个时期的“五年计划”所建设的军工、精密仪器设备、机床、机械加工、电力电缆、纺织、化工、石油管线、航空等一批国家级重点项目。这些企业为陕西乃至全国工业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蒸汽机车的阵阵鸣笛、酿酒作坊的浓郁酒香、炼铁高炉的烈焰闪烁……这些承载几代人的青春、奋斗与奉献的工业遗产，承载着难以割舍的情感记忆。在城市更新、产业升级的背景下，陕西如何将城市里的工业遗存转化为文化艺术、科技创新、休闲消费等新型空间载体呢？

巧借“旧瓶装新酒”，开创“老曲吟新歌”。

陕西西凤酒厂。（资料图）

陕西在重塑工业遗产过程中，最大限度保留原有的建筑风格成为许多文创园区的共同选择。对一些老厂房在保留原有厂区工业肌理和气质的基础上，融入现代设计观念，结合地域特色为工业遗产注入新的时代内涵。对一些老工业基地、资源枯竭型城市积极转型，利用独特的建筑厂房、设施设备、生产工艺等开发观光项目，实现了新旧动能转化。实现在发展中保护、在保护中发展，融入当下，将“工业锈带”转变为美好的“生活秀带”。

2017-2020年，工信部先后公布了四批次国家工业遗产名单，陕西已有7个项目入选。今年，西安电影制片厂、陕西西凤酒厂两处的入选，对各自领域入选国家工业遗产名单形成了补充。

1952年，陕西西凤酒在全国第一届评酒会上与贵州茅台酒，山西汾酒，四川泸州曲酒一起被评为“四大名酒”，业界把它们称为“老四大”。其中，茅台酒酿酒作坊和泸州老窖窖池群以及酿酒作坊于2018年入选第二批国家工业遗产，杏花村汾酒老作坊及传统酿造区也于去年入选第四批国家工业遗产。此次，陕西西凤酒厂入选，标志着“四大名酒”诞生的工业遗产在国家层面聚齐。

西安电影制片厂是迄今为止全国最具规模、保存最完整的电影制片厂厂区之一，成为中国最美的影视创作基地。在前四批国家工业遗产里，长春电影制片厂已经入选。本次，西安电影制片厂的入选，是我国又一家老牌电影制片厂的工业遗产获得国家殊荣，也成为西安市首个国家工业遗产项目。

西安电影制片厂。（资料图）

早在2008年时，陕西列入国家和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工业遗产仅有位于延长县的“中国大陆第一口油井”。在全国保护利用工业遗产的热潮中，2008年，陕西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印发《陕西省工业遗产普查工作方案》，开展全省的工业遗产普查。今年，《陕西省工业遗产调查及保护实践》出版，收录了96处陕西工业遗产信息，分布于汉中、宝鸡、渭南、铜川、商洛、榆林、安康、西安及咸阳地区。截至2020年，已有18处被陕西省人民政府公布为第五至七批陕西省文物保护单位。

今年9月，西安市政府下发了《西安市推动工业遗产保护利用打造“生活秀带”工作方案》。提出2022年底前，西安市将建立工业遗产清单。并吸引社会资本对工业遗产进行开发利用，把闲置和废弃的工业遗产转变为开放展览馆、文化艺术中心、生活剧场等产业发展转型和城市发展更新的资源，实现遗产保护与城市建设同步推进。

从中国工业遗产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时代的印迹，一段社会经济发展史，一部不屈民族浴血奋战的纪实，一曲工人阶级发愤图强的凯歌……当下，在城市更新的过程中，当炼钢的锤声渐渐远去，熔炉的烈焰慢慢熄灭，一座座巨大的烟囱告别晨钟暮鼓时，陕西的一大批工厂将随着城市的发展而消失。如何保存这些反映时代特征、记录人类活动信息的工业遗存，成为了必须着力解决的时代课题，也是一个沉重的课题。